瑞士心理学家荣格把自我分为“大我”和“小我”,他把“大我”比作一个圆的圆周,而“小我”就是这个圆的圆心。这里的“大我”是群体意识,“小我”即是自我意识。荣格的这一比喻包含着深刻的哲理。一个人的“小我”虽然处于中心,却被“大我”所包围或淹没。有人从来都不去关注自我意识,他们随波逐流、人云亦云;有的人苦苦寻找自我意识,但找到的却是一种虚假的自我意识;有人却在不经意间便找到他的自我意识。
人群中有特殊的一族,这就是大学生,他们处于从非自立到自立的过渡时期。他们不满足于自我意识的遗忘,但也无法找到真正的自我意识,经常在自我意识与群体意识之间徘徊。
自我意识不是先天的,而是在后天的群体意识中产生并发展起来的。弗洛伊德所说的先天“本我”并不属于“自我意识”,它只不过是一种生物本能。一个人从来到这个世界时起,就被他周围的群体意识所熏陶和同化。我们在群体意识中长大,从群体意识中获得知识,并因此而认识到自己的存在。大学生们随着十几年知识和群体意识的积累,已经逐渐认识到自我意识的存在,并期望有一个独立的、明确的自我意识。但由于他们涉世未深,其自我意识的觉醒和对自我意识的追寻往往使他们的自我意识感逐步膨胀,甚至膨胀到自以为是。有人把固步自封、离经叛道看成自我意识的体现。这既是一个产生自我意识的过程,也是一个丧失自我意识的过程。因为,他们的固步自封、离经叛道并不是他们自己真正的自我意识,实际上,他们不过被社会某种异类的群体意识所同化。
自我意识和群体意识从来都不分家。没有人能生活在真空中,人人都生活在群体意识之中。正如后现代主义代表人物福柯所指出,人们生活在话语中犹如鱼儿生活在水中一样。群体意识就是话语,话语就是群体意识,比如在儒家话语中成长起来的人的自我意识不可避免地被打上儒家群体意识的烙印,而在科学话语语境下成长起来的人在自我意识中不可避免地镶嵌科学话语的群体意识。自我意识不是在群体意识外产生的。
因此,一个真正自我意识充实的人必定是深刻领悟了群体意识精髓的人,就像我们的先哲老子那样。不少大学生试图在学校的教育之外追寻自我意识的独立。但他们在校外并不是独立的,他们实际上已经不知不觉、心甘情愿地认同了社会上的某种群体意识。
一个人不应将自我意识遗忘,但也不应离开群体意识而去追寻自我意识。这是因为纯粹的自我意识是不存在的,任何自我意识都是群体意识中的自我意识。对于大学生这个年龄段的人来说,学校毕竟是能为其提供最好的群体意识的场所,只有在学校的群体意识中,大学生们才能获得正确的、真正的自我意识。
(作者:王家传南京理工大学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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