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研究的成果不取决于研究范式，但研究范式的运用体现学者的学风学品。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发展，经济问题愈来愈多，经济现象愈来愈复杂。现实中，一个复杂的经济学命题已不可能是单纯地回答“是什么”，也不可能是单纯地回答“应该怎样”，通常是既要回答“是什么”，还要回答“应该怎样”。如依据数据、经验观测资料对一个现实经济问题进行研究，它既要用到理论与方法，也需要用到实验数据；既可能有假设，也可能有逻辑推演；既可能要做“是什么”的诠释，又可能要给出“应该怎样”的价值判断。所以，单纯的规范研究或实证研究已很难独立地解决复杂的现实经济命题。

    现在，国内有些学者从事经济学研究时，混淆了规范与实证研究的概念，将“问题研究”视为实证，将“理论研究”视为规范；把“实证”等同于“计量”，把“验证”混同于“实证”，颠倒了研究方式与研究目标的关系，混淆了研究的形式与研究的目标，看重成果形式的唯美而忽视成果的价值。由于注重研究的形式而忽视研究的目标，使得严肃的经济学研究沦为庸俗的娱乐游戏。这种状况，客观原因是学者的认知偏误，主观原因是学者的学风学品。

    之所以将学风学品联系在一起，是因为二者间的密切关系。学风说明学者的态度和其在从事研究时的风格；学品是更高层面的精神境界，一定程度上反映学者的人品和人格，反映学者的修为。学风学品独立于研究能力，是主观意志的表现。优良的学风，健全的人格，才会有健康的经济科学研究，才会有体现社会价值和社会效用的科学成果。

    优良高尚的学风学品体现为研究态度的严谨性和研究精神的崇高性。严谨的态度，就是在研究过程中尊重经济学原理，尊重调查实验的数据，尊重研究方法的适用条件。作纯理论推演时，不作脱离客观实际的系列假设，特别是刚性强假设；利用实验数据进行问题分析时，不主观、不臆断，不生造数据、不妄构变量。崇高的精神指的是学术精神的崇高，即学者的研究始终致力于发掘事实、探求本原、追寻规律、解决问题；无论采用规范研究还是实证研究，都秉持范式服从目标的准则，一切以解决问题为己任，以促进经济和谐、人类福祉的提升为目标。这是经济学者的担当，也是经济研究活动的使命。

    内容决定形式，形式服从目标。经济学研究的本质是依据历史事实，解决现实经济问题或预测未来可能发生的问题。所以，研究范式不是经济学研究的本质，研究对象和目标才是经济学研究的本质、核心和灵魂，经济学家的一切研究活动都要服从研究的对象和目标，都要致力于解决客观存在或可能出现的问题，而不论其采取何种形式、使用何种手段、利用何种方法。研究理论方法，需要数理推导、逻辑思辨，也需要案例分析、数据验证；研究现实问题，需要实验数据、计量模型，也需要理论阐释、归纳证明。经济学研究中，或“证实”或“证伪”，都取决于经济学家的研究目标，都要体现科学精神，都要求真求实。

    与自然科学一样，真正的经济学研究是利他的，非功利的，是为提升人类福利水平服务的。人类社会的发展史是一部科技进步史，是生产力不断发展、先进生产力取代落后生产力的历史。迄今经历的三次产业革命，每一次都使人类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使人类的福利水平得到了飞跃。而高福利水平也相生相伴出一系列的经济问题，不同时代的经济问题赋予了经济学者不同的历史使命。因此，经济学者的研究在于解决彼时、当下或未来的经济问题，而不论其运用何种研究范式。这是经济学研究的灵魂，是学者的学风学品，是一个经济学家应追求的至高境界。

    （作者系《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杂志副主编、中国数量经济学会常务副理事长兼秘书长李金华）